这会儿轮到许落森不知所措了，林至暮也当场石化在原地，归尘道人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善事，冲着林至暮眨了眨眼睛。林至暮此时内心里涌现出一句话，你大爷还是你大爷。

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，归尘道人还在与电话那头的许落森畅谈人生，最可气的是，归尘道人居然对林至暮设置了结界，他们两人在说些什么，林至暮一句都听不见。

归尘道人时不时对林至暮展露一个微妙的笑容，林至暮看得越发心惊胆战，一直围着归尘道人不安的转圈圈。

“他不会要把许落森买了吧，人妖殊途，到底在聊写什么？许落森听出他是个道士吗？还是很没有原则的那种？”

林至暮自言自语，归尘道人突然一巴掌打在林至暮的头顶，“你虽然听不到为师刚才在说什么，但为师还是可以听到你说的话的。”

“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？”说着林至暮就要动手抢回手机，奈何林至暮一身本事都是归尘道人授予的，她的一招一式，都在他的掌控中。

就在林至暮作罢的时候，归尘道人挂了断了电话，调侃道：“小丫头，三年不见，情史颇丰啊。”

“别乱就说，我和他认识不过也就几天而已。”

“往往当局者迷啊，先不说这些，今天还有要事。”说完，归尘道人继续上路，林至暮叹了一口气，只能跟在他身后。

“你就不能告诉我，今天的训练是什么吗？”

“可以告诉你啊，我们今天要找到一个人，不对，一个魔，也不对，是一个僧。”

林至暮思索片刻，问：“是魔道僧？”

“哟，你已经认识了？”

林至暮摇头，“不认识，但多少听到过他的传闻，传说中他与你都是玄门中的最不可控的人物，听你的语气，我应该要和他认识一般？”

“当然，你掌心那两条交错的生死线就是他的手笔，也不知道你前世是个什么身份，竟然惹得他对你出手。”

“魔道僧要对我出手？为什么？我不曾得罪他啊？”

“不能这样说，你的命运出生前就已经注定了，应该是你前世得罪了他。”

林至暮紧皱眉头，“着人竟然这么记仇？”

“不然怎的和为师齐名？”归尘道人突然回头，表情里竟然颇有些得意之色。

“咦~”林至暮嫌弃的摇头，不过转念一想，又问，“你是想帮我？”

“你想得美，只不过是他拿着我的金丹，总得物归原主。再者，听说魔道僧手中有非常多的宝物，他占用我金丹这么多年，我在他手里抢几件宝物也不为过。”

林至暮惊讶道：“你没有金丹？你没有金丹怎么活了这么多年？”

“我说了，我修的是自己的仙，成的是自己的道，所谓金丹不过是天上的人对蝼蚁的施舍，而我并不需要。”归尘道人的背影非常决绝，他曾经只差一步之遥便可飞升成仙、位列仙班，但他放弃了。

这段记忆，归尘道人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，他也从未为丢弃金丹，放弃升仙的往事而后悔过。

林至暮似懂非懂的盯着归尘道人的背影，总觉得他洒脱的背后，藏着不为人知的创痛。

归尘道人带着林至暮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山坡，他突然停下，说是走累了，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。

“真是搞不懂你，这都快中午了，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？不会要背着夏姐把我卖了吧？”

归尘道人懒得搭理她，只是定盘坐着，闭目养神。就在林至暮一头雾水之时，归尘道人突然凭空变出一柄拂尘，以迅雷之势往树梢劈过去。

林至暮身后的树瞬间一分为二，栽倒在地，紧跟着落在地上的，还有一直通体散着黑气的乌鸦。

归尘道人睁开眼睛，翻手之间，乌鸦已经到了他的手里。

“终于守到你了，用它打头阵算什么本事，还不现身！”

说罢，归尘道人用力捏碎乌鸦，乌鸦在他手中瞬间化作了一团黑色缭绕的烟雾，烟雾在林至暮跟前散开，化作了一个人形。

突然出现的鹤野诧异的摸着自己的身体，确定是真身后，一脸震惊的看着归尘道人，“我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归尘道人用的是道术中最难的惑踪之术，凡是施术之人的想要找到的人，凭借一件沾染着他气息的事物，便可将人传送到施术之人的身前。

林至暮心领神会的走到归尘道人的身后，她在看到鹤野之后，眉头不禁开始深锁，这个人，她好像在哪里见过。而且这个陌生男人的味道，林至暮也觉得非常熟悉。

鹤野在看到林至暮的时候，恍然大悟，他推了推眼镜，盯着林至暮，迟疑地问：“你想起来了？”

“你也认识我？”林至暮只觉得最近遇到的人真的非常奇怪，不管是许落森、风七还是现在眼前这个陌生人，他们总是似有似无的透露出和林至暮早已相识的感觉，但在林至暮的记忆中，他们的的确确就是第一次出现。

确定林至暮并没有恢复记忆的鹤野似乎松了一口气，归尘道人将一切尽收眼底，他冷笑一声，站起来，“你当我不存在？”

鹤野不急不慢的将目光移到归尘身上，“今天十分荣幸，能见到不良道人。”

“我回穷桑第一天就在我徒弟身边闻到了你的味道，当时我以为只是她不小心沾染到的，没想到几天过去了，你还是紧跟着她不放，你为什么要监视她？你跟魔道僧又是什么关系？”

鹤野也颇为意外，“你察觉到我在跟踪她，我可以理解，但你是怎么看出我和魔道僧之间的关系的？”

“之前不知道，现在知道了。我曾经听说魔道僧出现的地方，通常有墨鸦出现，就脑洞了一下，不曾想你认得这么快？”

林至暮在一边笑得灿烂，现在终于出来一个人来帮她扛伤害了。

鹤野很快就消化了归尘道人的不靠谱属性，依旧从容不迫的笑着说：“您知道了也没有关系，就算您法术了得，想必也找不到他吧，所以才来为难我这个小辈吧？”

归尘道人：“你激怒我也没有用，我也没有想要通过你找到魔道僧，反正他迟早会撞到我手里。我把你找过来，只是为了一件事，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徒弟。”

“难道......这两天我总是觉得背后一双眼睛盯着我，难道是你？”林至暮质问鹤野，不过还是不对，林至暮对鹤野的熟悉感，不仅仅是气味，而是模样。

“是我。”鹤野还算磊落，只要是他做过的事情，都认得干脆。

“为什么？难道我们之间，也有前世的仇恨？还是魔道僧让你来害我的？我们......是不是见过？”

鹤野突然一脸欣慰的笑了起来，他摘下眼镜，“亏得你还记得我，还是两次。”

林至暮脑中灵光一闪，她想起来了，前几天她和扶余在巷子里打架，她不下心骨折，鹤野曾出现在二楼窗口，对她落井下石。

“两次？什么意思？”

归尘道人站起来，走到鹤野的身边，突然动手搜起他的身来，鹤野没有反抗，默认了归尘的行为。

这诡异的画面，林至暮的视线都不知道应该落在哪里。

“你跟踪她，是为了这个？”

林至暮闻声回头，只见归尘道人手中握着一个流沙瓶，那流沙晶莹剔透，在太阳下闪着耀目的光芒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林至暮被那流沙吸引住了目光，她不由自主的靠近。

鹤野说：“这就是你缺失的记忆。”

“我缺失的记忆？”

鹤野挑眉，点点头。

归尘道人觉得不是很合理，刚才看鹤野的表情，他似乎并不想让林至暮想起这段记忆，但他又随身携带着这个流沙瓶，到底是何目的？

归尘道人：“你想让她恢复记忆？”

鹤野还是点头，“对，我想让她通过正规的途径恢复记忆，这里面的流沙，是从浮泽雕钟里孵化出来的，是浮泽雕钟吞噬时空出现的bug后的遗留物，这些遗留物，就是她的记忆。”

归尘道人转动瓶子，流沙在光晕中显得更加动人，夺目。

“你想恢复记忆吗？”归尘道人转头问林至暮。

林至暮疑惑的摇头，“我不知道，我并不觉得我忘记了什么，但这些日子，的确碰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，我想弄清楚。”

归尘道人将瓶子还给鹤野，有些命令的语气道：“把记忆还给她。”

鹤野接过瓶子，诧异的问：“你信我？”

“你说的这段记忆，我也知道一些。况且，我在，你不敢造次。”

林至暮翻了个白眼，鹤野无奈的笑了一声，随之，他捏碎瓶身，瞬间，所有的流沙变成星星点点，一拥而上，钻进了林至暮的眉间。

“咝！”